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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失眠，朋友送我一只艾叶枕头，乍用时艾香的确扑鼻，用得久了，香气变淡了。

　　我是睡不得好觉的，睡得太晚不行，容易失眠；睡太早又会早早醒来，两眼睁着听耳边的轰鸣。这声音有些节奏，如织布机在穿梭，铿锵有力，节奏分明。

　　二十年前我曾做过纺织工人，我所做的工作就是挡车工。每天穿着洁白的围裙，拿着细丝样的纱线在车挡里来回行走，使用各种技巧完成手指尖的工作。

　　不久，我发现自己患了耳鸣症，晚上睡不着时，耳边就会出现织机敲打的声音，一下下清晰入耳，只有困得极了才能睡上一会儿。

　　四年后我离开了那家工厂，耳鸣依然纠缠不休。我所住的小区附近有一个毛巾厂。有十年的时间，我都能听到这座工厂发出的声音：哐当、哐当。早上散步自门前路过，看到身穿工装的人身上沾着丝缕的花毛，我不再怀疑是我的幻觉。

　　去年冬天，整个厂房全部推倒，将建一座大型超市。当一切夷为平地，半夜醒来，耳边仍能听到有节奏的织机声，且不绝入耳。

　　这个声音纠缠了我太久，倒也慢慢习惯了。不久前去济南亲戚家，第一晚终于没再听见织机声，而是车声和空调的噪音。第二天晚上，刚习惯了小型排气扇的声音，楼前一座办公楼大型压缩机的声音又让人一夜无眠。无奈之下与亲戚告别，打道回府。

　　习惯了的声音，如乡情一样难以改掉。我曾对一个朋友说，我喜欢小城，不仅是因为它美，还因为它低碳，给身体造成的影响很低。小城里的花园、河滨吸纳了灰尘和噪音，到处是水鸟儿的身影与歌声，这是久住城里的人享受不到的。至于那个有节奏的幻声，我想它也是宝贵的，当我写作写累了的时候，它会成为我青春的记忆，点缀我的灵感和思维，使一切如当年一样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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